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些不耐煩的瞥了馮輝倫一眼,淡淡的道:“還有什麽事就一並說了吧!”

馮輝倫看見那兩人沒有發難,神色一松,這會兒又聽見大人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…

招弟眼神有些厭惡的看著那些腌臜勾當,真是世風日下啊!青天白日,朗朗乾坤,這些人竟然當著這麽多的村民就做起了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…勾搭?她雙眼一瞇,帶著探究的目光移向馮輝倫,他是個聰明的人,不會做虧本的買賣,如若不是…

馮輝倫湊上前,仔細的把事情說了一遍,末了掏出一張字據來,笑呵呵的道:“麻煩了。”要不是村長家的地都要經過上面確認,他哪還用的著這麽麻煩啊!不過也好,反正都要賄賂,現在至少拿了一點本錢回來,何況那賄賂的錢都是公中出的,他還從中…

招弟方才就已經對馮輝倫的動作上心了,便是慢慢的向前面移動,離得近了一些,眼尖的就看見了馮輝倫拿出的那張字據,上面有兩個大字她還是看得極其清楚——地契。

看來馮輝倫果然是這般盤算的,還真是不簡單,竟敢來一招釜底抽薪。

如若今兒馮輝倫的事情辦定了,她相信,以後她們要是想要回那塊土地就更難了。而且憑著馮輝倫那人的性子,只要事情一落實,立馬就會把他們栽種下去的薄荷毀得一幹二凈,到時只會顆粒無收,損失巨大!

而最最重要的那塊地還是她的試驗地,要是成功了,不但能賺錢,還可以讓爹娘讓出一些土地來,可如果就此失敗,以後這些事情怕是想都不敢想了…

招弟雙眸微微一瞇,迸射出寒冷的目光。

那青衣男子把字條拿在手裏一看,還以為是多大的事,不過是一塊荒地的事情罷了,他有些不耐煩的瞪了馮輝倫一眼,馮輝倫腆著笑,有些狗腿。他眉頭一皺,便不想再看見這副嘴臉,把懷裏的公章拿出來,正準備往上落,忽地,卻聽見一陣呼天搶地的哭聲響起來。

他擡頭看去,只見一個六歲的丫頭就趴在前面哭了起來。

馮輝倫一看,竟是招弟,暗罵一聲又是這個丫頭片子,便招呼人來她弄下去。

招弟哪會給他機會,立馬就大聲哭訴道:“大人,你們可要為民女做主啊!”明明是一個丫頭片子,可那哭聲卻淒慘萬分,令人不自覺的感覺到一陣悲傷,心生同情,這該是出了什麽事才能這麽傷心啊!

青衣男子剛才收錢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是什麽事情了,他本以為就這麽一點小事,馮輝倫是早就處理好了的,哪知道這檔口了竟然還有一個丫頭片子出來鬧事,眉頭一皺,就隱忍著怒氣。

馮輝倫瞧見青衣男子神色不好,連忙怒喝一聲,“田光明,還不快把你家的孩子弄走。”

田光明還有些不在狀態,根本就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,這會兒聽見馮輝倫這麽一喝,竟是立馬走過去抱招弟,招弟哪裏願意讓他抱,竟是更加悲戚的哭了出來,“爹啊!我家的地都快讓別人占去了,您怎麽還忍氣吞聲不敢說…早上您難道沒有聽娘說,我家的吃食都見底了,下頓還沒有著落…明明是我家走投無路才開墾出來的荒地,竟讓小人借了莫須有的借口占了去,還讓不讓我們活了。”斷斷續續,悲戚的把事情敘述完整,到最後,那稚嫩的聲音竟然有了一絲沙啞,讓人聽了心生擔心。

剛才出動的時候,招弟就已經把事情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給得弟聽,趁著招弟這會兒大聲吵鬧的時間,得弟悄聲的又把事情給田光明轉述了一遍,也是這個時候,田光明才知道馮輝倫竟然背地裏搗騰著這麽一件事…

馮輝倫見田光明傻楞楞的站在那兒,又是一聲猛喝,“田光明,叫你快把孩子弄走,不然就別怪…”田光明的眼神看了過來,直楞楞的,沒有一丁點溫度,卻陰氣沈沈,讓人一陣心寒。

馮輝倫一楞,這是什麽眼神,怪唬人的。猛地回神,憤怒不已,這是什麽態度,好歹他也是一任村官,竟敢這樣看他!

剛準備發怒,就見人群鼎沸,議論紛紛。

原來當村民們聽過招弟的訴苦過後,皆是同情不已,紛紛猜測那奪人土地的是誰,最後竟不約而同的看向馮輝倫。

馮輝倫察覺到看來的那些目光裏,大都是鄙視與輕蔑,甚至夾雜著熊熊烈火…他一楞,明顯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大的反應。

正所謂,弱者同情弱者。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,弱者總是大眾群體,而當少數的弱者受到不公平對待時,弱者群體就會一下子全部跳出來,仿佛那些欺淩壓迫身同感受的指責、聲討…

就像此時,暫且不論招弟所說的是不是事實,但已經勾起了村民們的同情,讓村民們身同感受一般的覺得那被搶奪土地的仿佛就是自個兒…所以他們會憤怒。

古人有話,水能載舟亦能覆舟。因此就能夠看出群眾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。

招弟垂頭擦淚,眼中閃過幾絲笑意,她倒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大的反響,不過越是這樣,形勢就對她們越有利。

馮輝倫看著事情逐漸變化,漸漸地脫了軌道,惱羞成怒的吼道:“田招弟,你這死丫頭,亂說什麽呢!”說話間竟是憤怒的往前邁了幾步,竟想往招弟的身上招呼。

因為田光明站在一旁,招弟根本就不害怕,擡起淚眼汪汪的大眼,就那樣委屈的看著馮輝倫,聲音無盡可憐道:“村長,你…明明就是你把我家的土地搶占了去,什麽叫做我亂說了?”

此話一出,嘩然一片。

村民們頓時用一種**裸的目光看著馮輝倫,仿佛就是要把此人剝開了裏外都看個一遍才肯罷休。

“你們看,我就說我們清溪村除了他馮輝倫以外,誰還會有這個膽子?”

立馬有人附和,“應該說我們清溪村像他這樣不要臉不要皮的人就此一個,不然誰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?”

“哎,想當初我選村長的時候我還投了他一票,現在真後悔。”

嘖嘖嘖…那些討論聲可謂是把馮輝倫平日裏的壞行徑都拿出來數落了一番,毫不客氣!

馮輝倫的臉皮早就是厚的如城墻拐角一般了,哪還會在乎村民們的看法,只是今兒有上面的人在這兒,卻又是不得不在乎的了。只見他慌忙的揮手,神色緊張的解釋道:“你們別…別聽田招弟亂說,小孩子的話誰信呢?”

這話一出,看眾人楞了楞,馮輝倫微微松了一口氣,還沒來得及再次開腔,田光明的聲音低沈的響起,“那我一個大人的話大家總該相信了吧!”頓了頓,“我田光明在此說明,你馮輝倫,清溪村的村長仗著自個兒的權利之便,搶占他人開墾出來的耕地。”

馮輝倫還沒有見過這麽硬氣的田光明,也是楞了楞,不過很快就回神趕忙轉身像後面坐著的大人解釋,他想,不管村民們說什麽,只要大人不相信,便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。

他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,都沒有聽見回答,微微擡頭,看見一張黑得有些恐怖的臉,心裏咯噔了一下,該不會…接著卻又聽見青衣男子的訓斥:“妄你一任村長,竟連村民們都治不了。還楞著幹什麽,現在稅已經上完了,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,有什麽好看的。”

馮輝倫微微一怔,才反應過來青衣男子是在幫他出主意,感激的看了一眼,準備道謝,卻見青衣男子的臉色不好,連忙收神,轉身,臉一板嚴肅萬分,沈聲道:“都還站在這兒幹什麽,該幹什麽幹什麽去。”卻見大夥兒都沒有動靜,“不走的,反正有時間,不論老少,立馬來給我搬糧食。”

這話一出,像是戳中了大家的致命點,只見方才還圍攏在一起的村民一哄而散,場中頓時只有幾個人孤零零的站著。

其中就有方雷。

方雷見眾人看著這邊,壯了壯膽子,聲音斷斷續續道:“我…我可以作證…那荒地是田家開墾出來的。”見馮輝倫惡狠狠地看著他,他心裏有些打怵,卻看見曹叔站在自個兒身邊,膽子便大了起來。

他恍惚記起,以前進山打獵時,碰見了兩只野狼,那是他第一次看見那麽大的狼,嚇得一時都挪不開腳步了,就是曹叔站在他的身邊,他才客服了過來。

連猛獸都不怕的他,怎麽會怕馮輝倫呢!

馮輝倫想不到竟然還有人敢對著幹,一時竟也忘了對策。

此時,青衣男子淡淡的道:“你們說馮輝倫搶占了你家的開墾出來的荒地,可有證據?”

證據?方才方雷不是已經說了,他可以作證嗎?

招弟心中漸涼,青衣男子這話分明就是在為馮輝倫漂白,本來想著激起村民們的憤怒過後解決事情可以有點幫助,哪裏知道竟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,難不成她家的土地就這樣讓馮輝倫占了去?

阿哲冷眼的看著場中的“鬧劇”,他這人記性向來好,識人熟事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,所以基本上是第一眼看見招弟時他就想起了前兩次的照面,特別是那次在藥鋪中的伶牙俐齒。

他沒想到,眼前的那個女孩不過是六歲,竟能這麽會演戲…他觀察人時特別關註,便沒有錯過開始時那女孩低頭垂眸時眼裏閃過的那絲光芒。

他笑,笑女孩雖是聰穎,但卻…

招弟指著方雷,重覆道:“方才他已經說了,他可以作證…”

“他不過是個孩子,孩子的話哪能相信。”青衣男子目光冷冷,都懶得擡眼再看招弟,“如若你們拿不出證據來,那便只有說明這地是馮輝倫家的了。”

馮輝倫露出得意的一笑。

長久的坐在地上,招弟忽然感覺雙腳麻木,那麻木游走全身,雙手…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,雙唇緊咬,她該怎麽辦,怎麽才能奪回那塊荒地來。

方雷看得有些心急,還想開口說什麽,卻被曹大郎阻止了下來,他問:“為什麽?”

曹大郎看了一眼招弟,“難道你沒有看見這日這事馮輝倫已經收買了那幾日,無論我們怎麽說怎麽做都不可能改變事實的。”

方雷一楞,旋即就回道:“那是招弟辛辛苦苦開墾出來的地,就算不行,也要再試試。”不顧曹叔的阻止,已經跑到招弟的旁邊,把方才說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,話末,竟是發起毒誓來,“我方雷今兒要是撒謊,不得好死。”

對於方雷的說辭,馮輝倫與青衣男子不過當做是個笑話看罷了。但在招弟聽來,卻心下一振,擡眸聲音淡淡道:“雷子哥,你不必這樣的。”

方雷剛硬的臉露出堅定的神色,“為什麽沒有必要,那可是你辛辛苦苦開墾出來的,怎麽能讓歹人占了去。”

這話時激怒了馮輝倫,動手就準備教訓,手剛擡起來,卻看見曹大郎站在了面前,那手硬是沒敢落下來。

“事情不必鬧到這種地步吧!”有些稚嫩的聲音,卻沈穩冷靜的響了起來。

青衣男子一楞,他可沒想到阿哲會摻和這事,面色有些忐忑,“不知道您有什麽見解?”這孩子可是鄉長都要以禮相待的人,他可不敢怠慢。

阿哲站起身來,彈了彈身上的灰塵,“我只是聽說開墾荒地好像要免稅三年…既是上面的鼓勵政策,一切執行起來肯定很嚴,要是到時候查出了什麽紕漏,可就不好了。”說完話,“秦叔,我們走。”

兩人上了靠在正路旁的馬車,馬車咕嚕咕嚕的往集市的方向去了。

馮輝倫還沒有弄明白那個孩子的身份,便是露出一臉的鄙夷來,“不過是個孩子,竟還指手畫腳起來了…大人…”聲音“哎喲”一聲,馮輝倫有些不解的看向青衣男子。

青衣男子訓斥道:“你懂什麽!”卻沒多說,眼珠子一轉,吩咐道:“不過是一塊土地,你便劃給他們就是。”

馮輝倫一聽,臉色一變,剛想說話,卻被青衣男子的眼神唬住了,立馬點頭哈腰的道:“是,我馬上就辦。”

青衣男子想了想,直接把剛才那張字據拿了過來,簽了字落了章,直接就扔給了招弟,話對馮輝倫道:“以後要是別拿這等事煩我。”帶著褐衣男子前走了幾步,“記得把糧食送到集市來。”

馮輝倫慘叫一聲。

也是直到此時,招弟幾人才反應了過來,事情就這麽解決了?

招弟有些不可相信的看著手中的那張字據,足足又楞了半響,才終於明白了過來,她費盡心思去討要的一張字據,別人不過是一句輕描淡寫就解決了。對比起來,多麽像一件笑話啊!

她心中雖然不高興,但是此刻更不高興的則要數馮輝倫了,惡狠狠地道:“你們等著…”

069 進展

更新時間:2012-11-16 22:19:03 本章字數:8344

得弟繪聲繪色的把事情詳述了一次,聽得坐在一旁的劉氏高興地合不攏嘴,直樂呵。。請記住本站

劉氏笑道:“想不到他馮輝倫也有今兒…”語氣裏帶著一股豪氣,像是積壓了許久的怒氣一下子得到了釋放。

就連一直沒有出聲的田光明,眼裏也能夠看得出來笑意。

得弟掩嘴一笑,“這事還得多虧了二妹,不然我們肯定還沒有反應過來,馮輝倫就已經把我家的土地占了去…也多虧二妹的表演,才有了效果,讓見慣了這些腌臜事的那人幫忙。”

劉氏轉頭看向招弟,忍不住讚揚道:“二妹,你真聰明。”卻見招弟在發呆,又連著叫了兩聲。

招弟方才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情,她們之所以受馮輝倫的欺壓,還不是因為她們只是一介貧民,手中無任何權利,她們是不是也需要…

“啊!”被叫回神的招弟有些迷茫的看著大夥兒,聽見劉氏把話重覆一遍過後,才笑著答道:“大姐,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。什麽叫做表演?我那是真情流露好不?”一本正經的模樣,十分嚴肅的糾正。

得弟楞了楞,旋即就笑了出來,點頭道:“對對,二妹你那是真情流露…誰叫馮輝倫仗著是村官就欺負我們呢?”

劉氏聽著兩姐妹的對話,搖頭的笑了笑,看著田光明道:“你怎麽不說話?偷著樂吧!”

“什麽叫做偷著樂?”田光明正經道:“我這是光明正大的樂,誰叫他馮輝倫背地裏使陰招,居然還沒有暗算到我們?”

一家人歡歡喜喜的討論著方才發生的事情,門外卻傳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,“田光明,你給老子滾出來。”

招弟皺眉,馮輝倫又搞什麽,難道還不死心?

田光明起身開門出去,一家人也跟著出去。

馮輝倫喝得有點醉醺醺,站在地壩身子竟有些不穩,晃來晃去的,許氏則站在一旁不停的勸著,“你喝醉了,還鬧什麽,快些進屋休息吧!”

馮輝倫揮開許氏來扶他的手,喝道:“誰說老子喝醉了?老子清醒的很!”看見田光明開門出來,往下面竄了幾步,有好幾次就差點摔倒在地,等站定身子,指著田光明大聲的吼道:“田光明,你可什麽事情都給我小心著,別讓我抓住了把柄,不然沒你們好受的。”

田光明蹙眉,伸手揮掉那只伸在面前的手,他這人,別人怎麽說他都沒事,可要是讓他聽見誰對他的父母或是孩子出言不敬,那他就有些冒火了。馮輝倫竟然敢稱他的老子,“你說話也最好小心一些,不然哪天出門被教訓了還不知為啥事。”

馮輝倫看著田光明冷冷一張臉,便十分不爽,竟是動手就要打田光明,可惜的那拳頭還沒有到田光明的臉上,就已經聽見轟然一聲。

原來是田光明伸出拳頭一下子就把馮輝倫打倒在地,疼得地上的馮輝倫捂住肚子,滾來滾去直叫喚。

招弟看著田光明的這動作,微微發呆,她還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麽威武神勇的爹,真厲害,不自主的伸出大拇指,“爹,您真厲害。”

田光明看到不光是孩子,連妻子劉氏的目光也變得崇拜起來,心中也是一股自豪,微微驕傲的昂起頭顱,擺出不屑的表情道:“我看你不光是說話要小心,連手腳也要幹凈一點。”

許氏早就在這個時候幾步跑上前蹲在馮輝倫的身邊,可能是害怕田光明再動手打人,連聲求了起來,“鄰裏鄰居的,有話好好說,何必動手呢?”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扶馮輝倫,卻也是有幾分力氣的人,一下子就把瘦成竹竿的馮輝倫扶了起來。

劉氏冷笑一聲,“鄰裏鄰居的?這話也好意思說,你們沒臉我們還要臉呢!”聲音一變,“我們可不是你家的鄰居,也擔不起你家鄰居這個稱號,誰叫你們是官我們是民呢!”

許氏訕訕一笑,卻是不知道說什麽。

這個時候招弟也出聲了,沖著那疼得齜牙咧嘴的馮輝倫道:“你方才叫我們小心,我看你以後處事才要小心一些,不然這個村長的位置怕是坐不了幾年了。”

“你…”馮輝倫氣急,剛開口,肚子又疼了起來。

許氏低聲勸道:“快別說了,你打也打不贏人家。”



這事在村子裏風風火火的傳了幾天,基本上都是指責聲討馮輝倫一家的,弄得幾日來,馮輝倫一家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。再別提先前馮輝倫走門蹭飯的情況了。

而因為這事,招弟一家那個懸吊吊的心也終於踏實了下來,至少現在那塊荒地的字據她們已經捏在了手裏,再是什麽都不怕的了。

繳稅的事情一完,田老三田光友就要進鎮去了,先前本說一人去的,卻“臨時”改變了註意,連章氏與成材也要一並帶去,所以家裏的地是空了下來,正當田光明心裏打算著是不是去把他家的地拿來用用時,卻聽見另一個消息。田光友家的地都已經低價全部賣了出去——

為這事,家裏又開始鬧騰了。

倒不是田光明與田光學有什麽意見,而是田得壽不幹了。

田得壽蹲在門口,吧唧著老煙桿,斥道:“你說說,你們一個個大了是不是翅膀也硬了,我們就什麽也管不了了?先是老二套馬車,接著又是你賣田地,什麽事情跟我商量過了的?”補充道:“就連這次老大家那地的事情要不是村子裏傳的風風火火的,我也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。”

田光友蹲在屋檐下,低著頭,不知道想什麽,嘴上卻辯駁道:“反正我們都要進鎮去做事了,還把家裏的地留著幹什麽?”

田得壽立即呵斥:“留著做什麽?難不成你要把家裏的老本行給丟了不成?”

田光友淡淡的道:“既然準備放開了幹一場,還留著這些做什麽,束手束腳的,一點都不靈活。”

家裏的孩子都遺傳了他這一點——倔性子。

田得壽嘆息一聲,“就算如此,你難道沒有看見你大哥二哥家差地嗎?反正都是低價出售,怎麽不先想想自家的人,白白的便宜了外人。”

田光友想,我倒是想到自家人了的,可要是把地給老大老二種,他好意思收錢嗎?

“反正土地都已經盤出去了,爹,您現在說什麽都沒用。”破罐子破摔,一句話把田得壽氣得直喘氣。

“你…”田得壽猛地喘了幾口大氣,“你…”

半響,卻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。

晚上,章氏卻也做了一桌子的飯菜招待一家人,算是辭別。

一家人坐下來,像是沒有分家時一樣。

只不過氣氛變得有些怪異了。安安靜靜的,沒了以前那種一家人坐下時,男人聊天,女人做飯幹點靈活,孩子在一旁鬥嘴皮子…好像那些時光隨著分家過後就消失再也不見了。

招弟被這壓抑的氣氛弄得渾身不舒適,擡頭微微看了大家一眼。

田光明坐在門口的凳子處,眉心緊鎖,看不出心裏想的什麽。田光學則是暗淡,神色有些悲傷,倒是田光友是截然一副不同的臉色,神色間帶著一些興奮與難掩的高興。

而三妯娌間,劉氏幫著把已經做好了飯菜端出來,嘴角彎彎的,端出大方的笑來。後面跟著一起出來的章氏神色飛揚,精神抖擻。與之相比,廖氏的整張臉看上去就有些憔悴了,可能是家裏頂梁柱倒了過後,什麽事情都要輪到她的原因,這些日子,面色總是疲憊不堪。

就連孩子間也有了變化,富貴比以前沈穩了不少,坐在那兒雖然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,但卻沒了以前那樣的調皮搗蛋了。而一向更是穩健的成材,仍舊是安靜的坐在一旁,只有最小的慶有與來弟倒是坐在一起玩耍…



招弟不得不說,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,田家人就像是換了一副情景一樣。

飯菜終於上桌,田光友端起白酒來,“爹,娘,兒子就要出門了,這一去雖說路程不遠,但也不像以前那樣守在您們的身旁,所以還望爹娘保重身子。”又沖著田光明與田光學道:“老大老二,我出門過後,爹娘就勞你們煩心了。”

又沖著劉氏與廖氏道:“大嫂二嫂,爹娘煩你們多多照顧了。”

一杯酒,咕嚕咕嚕的一飲而下。

田得壽沒什麽反應,倒是張氏抽噎了兩聲,“出門在外,記得多多照顧自個兒的身子。”補充一句,“常回來看看。”

田光友安慰道:“娘,等我一安定下來,我就接你們進城去玩。”

劉氏淡淡一笑,安定下來,事情要真是有那麽簡單,這清溪村怕是沒幾個人,都全往鎮上去了。她只求,田光友做事別像田光學就好了,要不然到時出了事情還要她們來善後。

她可不是什麽慈善機構。想起白日田光明對田光友把地低價出售還頗有異議,她卻只是淡淡一笑,她這人從來都不想占別人的便宜,只是別人也別希望占她的便宜…

田光友又沖著幾個孩子笑了笑,哄道:“等三叔下次回來,就給你們帶好吃的好穿的回來,好不好?”

最先應和的是慶有與來弟,歡天喜地的樣子,而接著才是三個稍大的孩子回應,雖說沒有那麽的興奮,但臉上仍舊是帶著笑意的。

這頓飯,就這樣在各懷心思的情況下結束了,倒是也沒有出現大的變故。

翌日一早,田光友一家就要出發進鎮,招弟們早早就起床相送。

田光友一家是坐著馬車離開的,遠遠的都還能看見他們坐在馬車上揮手的樣子。

等再也看不見人影,張氏才抹了一把淚,念叨道:“這又該是多久啊!”

招弟看著張氏的樣子,想,原以為張氏只疼二叔一人,卻不知…兒行千裏母擔憂啊!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,怎麽會不擔心呢!



對於招弟來說,三叔一家的離開對她們的生活根本就沒多大的影響,繼續為生活而辛苦勞作。

此時已經是四月初了,要是現代換成陽歷,怕也是五月的樣子了。

忍冬第一季基本上都已經開過,經過這段時間的摘花處理,幹貨竟是有了十五斤左右。又因為時不時的下雨,有些幹貨的成色不好,招弟便有分開了裝,上等貨有十一斤左右,剩下的雖然成色不好,但貨色卻也是中等以上了。

看著這麽些幹貨,別說招弟,就連劉氏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,問道:“二妹,你說這些到底能賣多少錢啊?”

招弟也沒問過,哪清楚這藥材的價錢,“應該不差吧!”因為忍冬花季結束過後,接連就是薄荷的成熟期,所以早就已經商量好了,明兒她們要去賣草藥。

得弟樂呵,“對,價錢指定差不了。”

這時,田光明的聲音插了進來,“你們母女幾個到底還要說多久,還洗臉洗腳嗎?”

劉氏白了田光明一眼,“你知道什麽,你看著吧,我們不過是辛苦了這麽些日子,賺的錢指定比你那種莊稼劃算。”憧憬道:“等賣了草藥,我們就可以去買點糧食回家了,你看看,這些日子都吃的什麽,個個孩子面黃肌瘦的。”

田光明嘟噥一句,“只不過是我那莊稼還沒有成熟而已…”卻朗聲道:“快洗臉洗腳吧,你們不是說明兒還要去趕集的嗎?”

劉氏這才笑呵呵道:“對啊,我們明兒還要去趕集,是該時候休息了。”

第二天一大早,一家人都起了早,這次是由劉氏帶著招弟去集市。

在去集市的路上,招弟就想,待會兒說不定就會碰見那個叫阿哲的男孩子,她該怎麽表達謝意呢?好歹人家也是幫過她們的,要是一點謝意都沒有,她又覺得面子上抹不過去…哎,誰叫她這人顧面子呢!

至於謝意該怎麽表達,是徹底的難住了她,要是買點東西吧,人家那麽有錢壓根就看不上,指不定還會說她們想攀親戚呢,可要是不買點東西吧,光是幾句謝意…人家好歹是幫了這麽一個大忙,豈是幾句話都能應付了事的。

哎,糾結啊!

就連劉氏叫了幾聲,她才回過神來。

劉氏問:“想什麽呢?”

招弟笑著搖頭,“沒想什麽。”這才註意到,她們竟已經到了集市。

哎,看來只有待會兒看了,或許人家根本就沒在意這點小事情也說不定…

劉氏還是第一次進藥鋪賣草藥,心裏便有些緊張。招弟伸手握住劉氏的手,淡淡笑道:“娘,進去吧!”

些許是時間還有些早,此刻藥鋪裏還沒幾個人。

不過那叫錢來的學徒已經精神抖擻的站在櫃臺前忙碌個不停,不時地,還能聽見他口中哼哼小曲。

“錢師傅。”招弟上前甜蜜蜜的一笑,連聲音也帶著絲絲甜味一般。

錢來一楞,轉身看見櫃臺前的小女孩,笑道:“小丫頭,又是你來了啊!”卻又道:“這些日子不是沒有菊花了嗎?這次又是來賣什麽的?”

招弟聽著錢來那爽朗的聲音,也是笑了笑,讓劉氏把布包放在了櫃臺上,“錢師傅記性真好,還記得我的名字。”

“怎麽會不記得。”這兒就還第一次看見你這麽一個小女孩來賣草藥,印象怎麽會不深刻。

招弟甜甜一笑,“這次我賣的是忍冬,你看看。”劉氏連忙把布包的口子打開,頓時裏面的忍冬就露了出來。

經過處理過後的忍冬,顏色看上去是淡黃,聞著,更是透著一股芳香。

招弟笑道:“因為這些日子經常下雨,有些忍冬的成色不是很好,不過你放心,我都分開了放著,你仔細看看。”

錢來抓了一把忍冬仔細的看了一下,眼中的光漸亮,真想不到,這小女孩不光是菊花處理的好,就連忍冬的處理也是一等一的。

這次不用拿去專門的師傅過眼,他就能分辨出貨色的好壞來了。只不過那成色差一些的忍冬在他看來卻是沒什麽區別的,便不能確定其貨色等級,便只有拿去專門的師傅看一看了。

“你們先等等。”轉身就拿著草藥進了後堂。

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正在後院裏翻曬草藥,立馬就把忍冬拿上錢,笑呵呵道:“錢叔,你看看,上次那小女孩又送貨來了。”

錢叔微微一怔,隨即才明白過來,是上次送藥菊來的那個小女孩,立馬興奮地道:“你快拿來看看。”

看著錢叔興奮地樣子,錢來立馬把東西攤開,他仔細的看了一遍,連聲叫好,忍不住驚嘆道:“想不到一個小女孩竟是有這等功力,看來我今兒是要去會會這小女孩了。”

錢來驚訝不已,錢叔的一手炮制草藥的手藝在行中也是有些名頭的,卻不曾想,這接二連三的讚揚一個小女孩,竟還要會一會…

錢來笑道:“錢叔,我求你好久了,叫你收我為徒,你卻是不願意的,難不成今兒改變主意,想收一個小女孩當徒弟?”

錢叔卻沒說什麽,大笑一聲撩開簾子進前堂了。

070 徒弟

更新時間:12-11-16 22:19:04 本章字數:8217

劉氏有些緊張,握緊了抓著招弟的手,輕聲問:“二妹,應該沒什麽事吧?”

招弟仰頭露出恬靜的笑容,“娘,能有什麽事?我可是來過一次了,您就放心,沒什麽的。。請記住本站”

劉氏看見招弟那恬靜的笑容,心莫名的一安。她暗罵:“自個兒還真是的,又不是第一次做買賣,竟弄得連孩子都不如了。”

招弟看著劉氏緊張的樣子,抿唇一笑。就在此刻,通往後堂的那道簾子再次被掀開了,走出來一中年男子。他長著一張國字臉,卷著衣袖,整個穿著打扮,給人的是一種幹凈利落的感覺。

後面跟著的才是錢來。

怎麽確認一下把人都帶出來了?

錢叔站到櫃臺裏面,看著櫃臺前的母女倆,目光自然而然的移向小女孩。不過是六七歲的樣子,身上的衣服雖然陳舊,卻幹凈整潔。一張嬌俏的小臉露出甜甜的笑容,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,透著一股與其年齡不相當的氣質。

錢叔絲毫不懷疑,就是此刻,面前的女孩如果換一套小姐的衣服來,他肯定會以為是哪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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